星期五

【老綁的唱片行筆記】November, 2015 - December, 2015

2015-11-01

老綁遇到有心入門古典黑膠,卻不得其門而入的人客,總結得到以下問題:
1) 古典樂不是一首一首,而是落落長的樂章。
2) 古典樂沒有重複性質的副歌,不能朗朗上口。
3) 古典樂起伏太大,齊奏時,不是被嚇著,就是感覺很吵。
4) 古典樂沒有歌詞,不然就是聽不懂的歐洲語言。

老綁的建議是:
1) 可以先從二重奏、三重奏的古典小品開始聆聽,這樣子的樂器編制,與爵士、搖滾較相似。
2) 可以先從主奏樂器例如小提琴、鋼琴、大提琴開始聆聽,感覺較不陌生。
3) 亦可以先從弦樂慢板開始聆聽,Albinoni、Bach、卡農,都是容易接受的曲目。
4) 先從 YouTube 尋找,或者到唱片行找 CD 精選輯,找到自己喜歡的曲目,再開始尋找黑膠。



2015-11-01

2008 年遇到我的老師,有一次他教授我音樂與音響時,突然說:『其實我現在遠行,幾天不能在家的話,會想念音響的聲音。』

當時似懂非懂。幾年下來,逐漸熟悉自己音響的聲音,年初開刀住院十日,內人和胞妹問我怎麼不想聽音樂?當然想。不過,在病床聽到的音響,一定是很臨時、很陌生的。

原來,這幾年與音響相處下,音響的聲音,越來越熟識,以及依賴。如果接到好友或親戚的電話,一定能辨識聲音。所以,朝夕相處,音響的聲音成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出院回家,打開音響,放上黑膠,音響一直在等著我,就像家人。

2015-11-03

到 disco 玩,跟 DJ 點歌,為什麼 DJ 要擺臭臉?在 DJ 朋友臉書看到關於『點歌』的討論,想起 DJ 時期,自己也非常討厭被客人點歌,Why?

一位用功、資歷豐富的 DJ,對於平均1至2小時的 Djing,早有想法,而一首突如其來,卻又不能不播(我是你老闆的朋友、我是XX黑道)的『點歌』,不但把 DJ 的辛苦鋪陳破壞殆盡,曲風南轅北轍的『點歌』,甚至,根本就是直接告訴 DJ:我不喜歡你的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 DJ 會在 DJ 台放置點歌簿,請點歌者寫好,當 DJ 覺得可以搭配他播放的想法時,就會播;否則,奸巧的 DJ 會對點歌者撒謊:半小時候會播。殊不知半小時後他已下班,故意將麻煩留給下位 DJ。亦或者 DJ 會講英文裝傻:I don't speak Chinese.. sorry, i don't get it..

我曾在 Djing 時,聽到舞池老客人大聲吹口哨,其旋律就是他希望我播的歌,口哨的旋律,搭到正在播放的歌曲,這樣的方式很幽默、很有智慧,我會毫不猶豫立刻播放,然後,喝采也會馬上回報。

除了『點歌』,DJ 也不會喜歡客人圍起大圈圈跳舞;另外,我也曾因為不播放『點歌』而被全體舞客吁下台,有空再寫續集。

2015-11-04

一群已婚和未婚男人聚會,討論婚前婚後差異。未婚男人說:未婚很自由,說走就走。

已婚男人說:婚後就像樹,根紮得越深,未來才有枝繁葉茂、開花結果。要把根紮得深,就要定住不動,結婚磨出一個男人的定性。

2015-11-05

2011年,兩位陌生客人,拿著鄧麗君的黑膠唱片登門,說是長輩遺留下來,問老綁要不要收?

老綁:『這麼好的東西,就留著聽吧。』
人客:『機器早就土角了。』
老綁:『洗乾淨 PO 上網競標,都比賣給我還多錢。』
人客:『就是不會洗,也不會上網。』
老綁花了五分鐘,教人客洗唱片:『至於上網,問一下朋友的小孩就可以了。』

人客道謝離去。店內熟客調侃老綁不會賺錢。十分鐘後,兩位陌生客人再度登門,拿著熱呼呼的咖啡:『謝謝老綁,請你喝咖啡。』老綁把咖啡分一半給熟客,兩人喝了一口,熟客說:『美麥啦,人情味真香。』

2015-11-12

聽說天鵝只唱一次歌,在死前。牠預感自己快死,所以唱歌,牠不是因為痛苦而唱,相反的,是因為高興而唱,牠欣然面對死亡。聽說天鵝也引導和陪伴死者,幫助他們穿越生死線,這是非常古老的凱爾特族傳說。

所以,作曲家的最後一部作品,也稱之為『天鵝之歌』。古典音樂雜誌第三期記載:

『天鵝之歌』是舒伯特有名的歌曲集之一,是由他的友人哈斯林格(Haslinger)在舒伯特歿後第二年(1829 年),將舒伯特遺留下來在 1828 年所譜,根據雷爾斯塔伯(Rellstab)七首詩和海涅(Heine)的六首詩,加上『信鴿』(Taubenpost)一共十四首歌曲而集成的。

傳說中天鵝平時不會唱歌,但在將死之前必定會有一次動人的歌唱,這傳說往往用來比喻作曲家的『絕筆』或歌唱家的『絕唱』。舒伯特這部歌曲集即為其最後作品,因此後人取名叫『天鵝之歌』;更廣義來說,作曲家的『遺作』(有些甚至尚未完成),亦曰之為『天鵝之歌』。

其他大作曲家的『天鵝之歌』呢?舉例如下:

Brahms: 11 Chorale Preludes, Op.122 為管風琴的11首聖詠前奏曲
Chopin: Cello Sonata in G Op.65
Faure: String Quartet in E Op.121
Handel: Jephtha
Mahler: Symphony No.10
Mozart: Requiem in D K.626
Sibelius: Tapiola Op.112
Strauss, Richard: Four Last Songs
Tchaikovsky: Symphony No.6

為什麼要介紹『天鵝之歌』呢?昨日人客蒞臨,要找卡拉揚指揮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綁:『卡拉揚一生錄製過三次貝多芬的交響曲,請問您要找哪一次呢?』
客:『有什麼不同嗎?』
綁:『有很大的不同喔。就好像同一位歌手唱同一首歌,年輕的時候唱、中年的時候唱、晚年的時候唱,意境皆大不相同喔。』
客:『真的嗎?好哇,那麼來試聽看看。』

2015-11-13

恢復營業後,跟黑膠熟客閒談,才知道他是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今年虛歲六十,他是亞洲兩百公尺男子 55 歲組金牌,時間是 26 秒,一百公尺可以跑 12 秒。目前在七所大學任教,知道我在復健期,體育老師教我拉筋、暖身。我問老師:『六十歲還會參加比賽嗎?』

他說:『我的計畫是世界兩百公尺男子七十歲組。』哇!還要努力十年。
『為什麼選在七十歲呢?』
『因為西方人退化較慢,要等到七十歲才能打敗他們。』

成功的定義是什麼呢?站在健康角度,我輸體育老師,輸慘了。加油老師!希望您七十歲如願奪冠。

2015-11-18

大導演侯孝賢、楊德昌均生於 1947 年,是老綁這個年紀的父輩,今晚觀看了『光陰的故事』(30 Years of Taiwan New Cinema)很有感觸,因為他們都是努力要把藝術遺留給後代的人,就像老綁常說的 這個故事

我和侯孝賢導演工作大約在十年前,在這家二手書店拍攝了電影『珈琲時光』,我很感謝他的指導,以演員為主來進行拍攝,有時拍完一場戲,隔天還是會拍同一場,在日本,這被視為重拍,若非重大情況,應該不會這樣。

但是導演卻每天都拍同一場戲,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問他為何要重拍,他告訴我:『因為今天的你們看起來更有生氣。』

我才理解這是理所當然的。拍電影最重要的就是演員的狀態,不只是人,也包括天氣、流動的空氣、現場的氛圍。他把焦點放在那些事情上。 淺野忠信 Asano Tadanobu《珈琲時光》

有一位喜歡爬山的老師,大家都爭相挑戰百嶽,他卻每天爬同一座山。同伴問他:『每天爬同一座山不會無聊嗎?』

老師說:『春夏秋冬,每天風景皆不同,日日有驚喜。』

2015-11-30

二十年前,當我是 DJ 時,以『播放黑膠唱片』為榮。有一天,我 DJing 結束,師父在台下等我,我們坐在一起,聽著下一班 DJ 的 Djing。

師父問:你猜猜看,他現在播的是 CD 還是黑膠?

我的下一班 DJ,他不是堅持黑膠的 DJ,所以會將黑膠與 CD 混著播放。我聽了好一陣子,老實說,聽不出來。後來,換了另一首歌,師父問我同樣問題,我努力聽了,依然聽不出來。最後,我離開座位,跑到喇叭前面,聽了幾首歌,還是聽不出來。

其中有兩首歌,我知道他一定是黑膠接 CD,因為 CD 的那首歌沒有發行黑膠。但是,在歌與歌過門時,我就站在喇叭前面,就是分辨不出來,一點辦法也沒有。

回到座位,師父說:既然分不出 CD 與黑膠,『播放黑膠唱片』有什麼好驕傲的?

2015-12-01

在 Anatol Fistoulari 指揮 Vienna State Opera Orchestra(Vanguard/SRV-108-SD),演奏 Liszt 的第一號匈牙利幻想曲,相同版本的第一張黑膠,呈現出來的低音提琴,以及管樂,其尾韻均比第二張黑膠的,要短很多。

我想起『音樂與音響雜誌』,不知道是伍牧老師,還是曹永坤老師曾說:人們對於殘響的喜好,有一個固定值。

播放兩張相同曲目的黑膠唱片,第一張尾韻較短,第二張尾韻較長。到底是第一張的錄音(版本較後面而導致)衰減?還是第二張的錄音(版本較後面而導致)錄音師加工修飾?兩年前,我在爵士黑膠曾遇過相同問題,並且錄音如下。



2015-12-02

在 Nadia Boulanger 的 Monteverdi 選輯(Angel/COLH-20),第一張黑膠的合聲,男聲低音部在女聲主聲部背後,呈現整體合聲;但是在第二張黑膠,男聲低音部可以聽得較為清晰,感覺從整體合聲脫離出來,而中音為主的合聲,聽起來也稍微衰減。

當兩張黑膠唱片播放出來,較大聲的那一張,『表情』不見得比較好。在『大音量』之下,各聲部的強弱音、律動感,以及和其他樂器互動,所呈現的細部表情,將被更清楚的傳達。當某一聲部開始漸強,較弱、或者較細微的聲部,勢必衰減,甚至犧牲。所以,越是播放出來較小聲的黑膠,越需要大音量來聆聽,才能知道『表情』生不生動。

2015-12-03

在法國女高音 Regine Crespin 的藝術歌曲輯 Song Recital(London/OS26043),兩張相同版本的黑膠唱片,第一張黑膠,鋼琴伴奏 John Wustman 退得比較後面,可以聽到明顯的空間感。在第二張唱片,John Wustman 的琴音很近,Regine Crespin 的歌聲也很近,相較之下,第一張的 Crespin 歌聲位置比較後退。



也就是說,在第二張黑膠裡,空間感不見了,但是 Wustman 的琴音與 Crespin 的歌聲,可以聽到互動時,二者的漸強漸弱;第一張黑膠的音量,比第二張要小,而且演奏位置也退得較後面,相信透過一般音量播放,第二張的版本會受到大部份樂友青睞,但是以『表情』的角度來聽,第一張的版本則活潑許多。

2015-12-03

對於『Mono 錄音不好』,我一直抱持懷疑。於是在過去幾年,時常在店裡不事先告知,對人客播放黑膠,等到人客入迷,發出讚嘆,我就公布:其實這張唱片是 mono。接下來,可以從人客錯綜複雜的表情,解讀到許多內心戲。

我認為有九成的黑膠樂友,聽不出 mono 與 stereo,這當然跟他們家理的播放系統,有很大關係。但是我要研究的,是心理:過去幾年的實驗,如果人客拿了一張 mono 黑膠,而我從旁經過,告知他這是 mono,有九成以上的人客會將唱片歸回架上;但是在不告知的情況,讓人客聽到如癡如醉,再公布答案,你可以細細觀賞他們的天人交戰,這是老綁得意的壞把戲。

Mono 有那麼差嗎?當然沒有。事實上,有許多 Mono 的黑膠都是 1950-1960 的首版,價格平易近人。例如 Eileen Farrell 的 Arias In The Great Tradition,由 Max Rudolf 擔任指揮,哥倫比亞發行,六眼首版的 Stereo 與 Mono 的編號分別是 MS6086 及 ML5408。

在 A1 貝多芬:Ah! Perfido!(Concert aria)開頭,Mono 版本排山倒海而來的弦樂齊奏,以及 Eileen Farrell 強勢的歌喉,就讓人招架不住。

2015-12-04

我的老師曾跟我說:『Stereo Sound 的大師柳迟功力說:聽現場與在家裡聽音響,後者多了一個人。』

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許多人說,把音響弄得再好,都不如到現場去聽,所以,有許多音響家,就把『還原現場』視為職志。

柳迟功力說:這樣太無趣了。

卡拉揚也說:請告訴我,在音樂廳裡聽音樂,有哪四個位置可以聽到同樣的聲音,只要告訴我四個位置就好。

曹永坤老師說:越完美的音樂廳,聽起來越像唱片錄音。(而不是說完美的唱片錄音,聽起來越像音樂廳)

再回到第一段前文,在家聽音響,比聽現場,還要多一個人,大家猜出來多的那個人是誰嗎?答案就是錄音師。

今晚聽的是 Janet Baker 演唱 Brahms 的 Four Serious Songs 四首嚴肅的歌,普列文擔任鋼琴伴奏。同樣有兩張相同黑膠版本(Angel/S-1-37519),在四首嚴肅的歌第一首:普列文的鋼琴,在第一張黑膠殘響較長;在第二張黑膠的彈鍵力度則清楚許多。

2015-12-06

科學與神學經常站在對立面,當科技越進步,對於神學的懷疑越多。記者曾問愛因斯坦是否相信神?愛因斯坦則反問記者:銀河星球的排列,是誰安排的呢?

媽媽通靈師(Long Island Medium)是美國通靈師 Theresa Caputo 的電視節目,面對通靈師,大部份人選擇懷疑,但是確信之後,卻時常流下思念之淚,同時也相信在身體停止運作後,靈魂會到達另一次元空間,這是生命的延伸。

在 3D 世界之外,是否有 4D、5D 的存在?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將唱針升級後,在同一張黑膠裡,聽到更龐大的訊息量,雖然在升級前已經知道訊息量會增加,還是要親身經歷,才會瞭解細節。音樂之浩瀚,如同對於神學之探索。

我想起老師曾說過的故事:有兩個瞎子摸象,第一位瞎子摸到象鼻子,以為大象像水管;第二位瞎子摸到象身體,以為大象像牆壁。

對於音樂全貌,我們結論下得太多,努力得太少。

2015-12-09

今午,人客蒞臨,太太陪著先生。先生彷彿進入遊樂園,開心翻閱黑膠唱片,太太悠哉坐著,一邊聽音樂,一邊看手機。音樂告了一個段落。

老綁:什麼時候買唱盤啊?
太太:剛買而已。
老綁:家裡小孩都大了吧?
太太:對啊,剛退伍準備進入社會。
老綁:囝仔細漢的時候要顧囝仔,囝仔大漢後要顧尪。
太太:對啊,沒錯。
老綁:尪尬意聽音樂不錯啦,時常在厝,囝仔回來,爸爸都會在音響室。出外要顧尪,回家尪就交給音響顧。
太太:你怎麼都知道?
老綁:因為我這裡的人客,都是爸爸。聽音樂的爸爸不會變壞。

太太笑開懷。

2015-12-13

記錄片中有段訪問,受訪者說:八零年代在英國,幾乎人人都買 Genesis 專輯,但是出門後卻避而不談,彷彿跟大家承認自己是 Genesis 的粉絲,是件丟臉的事。為什麼呢?因為只要某個樂團,有一支單曲上榜,就會被大家認為是商業樂團,而開始唾棄。

從 Peter Gabriel 單飛、談到雙鼓手組合、Mike Rutherford 自組 Mike + The Mechanics、Phil Collins 單飛、MTV 時代來臨、到最後的重聚。樂團原始成員回顧音樂歷史,解說每張專輯製作過程,帶領樂迷重返青春時光。

喜歡搖滾樂的朋友不容錯過。

創世紀合唱團:個體的總和

GENESIS: SUM OF THE PARTS

2015-12-15星期二 12:20~ 13:55
2015-12-16星期三 03:55~ 05:35

與滾石合唱團可相比擬的長青組創世紀合唱團,將讓您一窺團員最早的校園生活,到加入重量級團員鼓手菲爾柯林斯、吉他手史帝夫赫凱特,讓樂團的音樂層次不斷提升。當然期間的退團危機,是甚麼機會讓此樂團再創高峰。

2015-12-14

你想要把它做得更好?還是想把它做得不一樣? Joshua Michael Stern《賈伯斯》Jobs (2013)

2015-12-14

太太陪著先生走進唱片行,聆聽過程,太太總是比先生能分辨細節,略勝一籌。

老綁:我的老師說,女生耳朵結構比男生好,這是上帝造人,給予女生的恩典。
太太:我覺得是,女生可以一心多用,例如我可以一邊注意小孩、一邊講電話、一邊注意尪、一邊煮湯。我先生,比較能全心專注在一件事情上面。

既然女生的耳朵結構比男生好,又可以一心多用,為什麼買黑膠的人客,多數是男生?

老綁講了一個關於 蔡小月,以及所有傳統女性音樂家的宿命:因為嫁尪。嫁了尪,把一心多用給了家庭;聆聽和歌唱天賦,在家庭經濟、情緒抱怨成長過程,逐漸消耗了。

太太不語。

2015-12-14

『布魯斯史普林斯汀與我』是 2013 年的紀錄片,由 Springsteen 的歌迷錄製投稿影帶,寄給導演甄選。其中有兩段故事很有趣,第一段是非英語系歌迷,描述 Born in The USA:歌曲發行時,由於對歌詞不瞭解,有許多年,一度以為是充滿希望和美國夢的愛國歌曲,直到後來,才發現原來是一首反諷歌曲,透過自我嘲諷,表達對國家政策之不滿。

Springsteen 著墨歌詞,總是能將藍領階級的苦悶、無助,透過激烈、抒情、文雅、坦白等方式抒發,因此歌迷聆聽歌曲,會覺得遇到知音,而受到鼓勵:他把我心裡的話唱出來了。

就像另一位歌迷,回憶剛從學校畢業,從事第一份工作時,必須在凌晨三點起床,騎著腳踏車到工廠,當他一邊騎著,一邊聽 Springsteen 的歌,真的覺得努力工作的踏實感,會一步步的實現夢想。

導演: 巴利華爾許(Baillie Walsh)

演員: 布?斯史普林斯汀, 米歇爾哈洛克

出品年份: 2013

『形容史普林斯汀與他的音樂對他們有何意義,此片內容完全由歌迷貢獻』,正如片頭開始的字幕所述,片中盡是歌迷緬懷自己與史普林斯汀相遇的經驗,有人分享史普林斯汀的歌曲是如何打動自己,甚至是自己的下一代孩子;有人分享自己參加史普林斯汀演唱會的觀感,甚至有參加30餘場演唱會的忠實歌迷描述,每場都有不一樣的體驗;也有人讚譽他是勞工階級英雄;更有歌迷分享在路上巧遇史普林斯汀後隨即一起街頭即興演唱的經驗。這些體驗都將深植歌迷心中,史普林斯汀帶給他們的東西太多,歌迷只能由衷地用一句謝謝你來回應。

2015-12-15

1998 年左右,我開始迷上爵士樂,朋友跟我說西寧市場二樓,有一家『小宋唱片』,裡面有很多爵士黑膠,對面就有停車場。

到了小宋唱片,一家黑膠唱片行分成走道兩邊,很特別。找到爵士區,最上面第一層好高啊,蹎腳都搆不到。餘光看到有幾個圓形藤椅,中間都凹下去了,回想起來,站在上面找黑膠的前輩,應該非常多。

於是開始用力、用力、再用力的翻閱全部都是側插的黑膠唱片,當右手開始酸的時候,就換左手。翻到一半,宋大哥來到身邊,指著被我翻過的黑膠,說:開口向內。

我站在藤椅上,看著上面幾層被我翻過的黑膠,有些開口向外,有些向內。再看看其他櫃的黑膠,確實開口全部向內,當時很尷尬,卻又不得不佩服宋大哥對於整理黑膠的堅持。

幾年後,進入誠品音樂,當我們開始進口黑膠唱片,大家長吳武璋先生不但要求『開口向內』,而且還要按照姓氏排序:樂團按照 First Name,個人按照 Last Name。這是每天上班的例行整理工作,將唱片依序排列很耗時,不過有許多優點,例如可以節省人客的找尋時間,其次,店員在整理時,也對唱片產生好奇與瞭解。

這就是耕者堅持將黑膠唱片整理、排序的前因。

2015-12-19

我最常問新人客的問題:為什麼會想要買唱盤呢?

答案很多,例如:在朋友家聽到豐富的音樂訊息量、好奇心、好玩。。我想起自己當初想要當DJ的原因,純粹只是為了要將喜歡的歌曲接成一張錄音帶,放在車上,一邊開車一邊聽。

1994 年我還是DJ學徒,所以擔任開場。有一天,我提早兩小時到 Pub,把錄好的卡匣錄音帶外接到店內混音器,透過店內喇叭播放,我站在舞池中間,假裝是人客。

結果獲得很多啟發:如果我是舞客,正在放歌的DJ,實在不怎麼樣,因為他只是把歌 mix 在一起,歌曲銜接太鬆散、沒有高低潮、不會運用技巧挑逗舞客。。如果我是舞客,這位DJ還有待努力。

後來我時常透過這個方式,修正、尋找自己的混音技巧。

2008 年我開始經營唱片行,在此之前,我時常到各地唱片行挖黑膠,體驗各式各樣實體唱片行的經驗;但是經營耕者之後,時間都綁在店裡。有一天,上架整理黑膠時,想著:如果我現在是人客,這家店逛起來,如何呢?

走出店外,調整心情,想像自己是人客,然後開門走進店內,逛了兩、三個小時,那一天,我的心情很激動。

2015-12-20

今晚聽的黑膠是 Eric Dolphy & Booker Little - Memorial Album Recorded Live At The Five Spot(Pristige/PR-7334 美國版),在相同版位的兩張黑膠,在第一首歌 Number Eight 開頭,第一張黑膠的鋼琴餘韻較長,第二聲以及之後的琴韻尾音,皆可清楚聽見。接下來,人的講話聲音與鋼琴在同一平面,講話音量比第二張黑膠小。



第二張黑膠的第二聲鋼琴音,自第一聲鋼琴音餘韻中浮出,琴聲餘韻短,人聲在鋼琴後方。當薩克斯風自右邊出現,第一張黑膠依然與人聲處同一平面,而在第二張黑膠,與人聲呈現出距離感。

2015-12-22

說到搖滾歌劇,喜歡 Queen 的樂友們,應該聽一聽 The Who 在 1969 年發行的概念專輯 Tommy。The Who 透過 Tommy,抒發對於人生的看法。當 The Who 在倫敦爵士聖地 Ronnie Scott's Jazz Club 宣傳 Tommy 巡演,甚至招來『Who's Sick Opera』挑?濃烈的口號看板,但是巡演結束時,全體起立鼓掌,卻又讓 The Who 在舞台上傻眼。

Roger Daltrey 說:專輯 Tommy 以及烏茲塔克音樂節,是 The Who 登上國際舞台的重要轉折點,在此之前,The Who 演唱會最佳票房銷售,僅有六、七千人;烏茲塔克 Woodstock 之後,粉絲激增至十二萬人。

多年前,我在『搖滾樂的歷史』DVD,看到 Pete Townshend 說:Jimi Hendrix 舔吉他,大家覺得很性感,我們 The Who 舔吉他,大家為什麼就覺得噁心,真不公平。

看完『湯米的奇妙旅程』紀錄片,除了覺得對 The Who 真的很不瞭解,另一方面,已經在把 The Who 黑膠唱片,從架上找出來,準備好好重新聽過。

2015-12-25 00:00~ 01:05 湯米的奇妙旅程
2015-12-28 06:00~ 07:00 湯米的奇妙旅程

導演:馬汀史密斯(Martin R. Smith)

演員: 彼特湯森、理查德巴恩斯、羅傑達爾特雷、大衛懷爾德、安東尼迪柯蒂斯(Pete Townshend、Richard Barnes、Roger Daltrey、David Wild、Anthony Decurtis)

「讓我們來做一張真正的Rock Opera吧!」誰合唱團的經紀人兼製作人吉特蘭伯特(Kim Lambert)對樂團主要作曲者皮特(Pete Townsend)這麼說。結果他們得到了一張概念專輯《Tommy》,也是史上第一齣搖滾歌劇。內容描述一個看不見色彩、聽不見音樂、唱不出歌曲的少年經歷了被欺侮、性虐待、矇騙、遺棄的悲慘面後急轉直上到治癒、成名、為萬人景仰崇拜,自我探索後終於得到救贖的故事。

2015-12-25

十五年前,當我開始吃素,朋友說:多數茹素者,對於烹飪調理不甚講究。如今,環境不同,茹素者越來越多,也易於品嚐到回味無窮的素食。

移居台南九年,發現自己對美食的鑑賞力提升了。為什麼這麼肯定呢?如果置身在一百分美食環境,習慣之後,突然吃到八十分美食,落差就會出現。反過來說,如果沒有置身在一百分美食的環境呢?或許八十分美食,就是一百分吧。

音樂訊息量的領域,亦是同理:當樂友從八十分訊息量升級到一百分,或許心中並不是很肯定;不過,一旦一百分的音響系統故障,需要使用八十分的系統替代,其中的落差,就會明顯許多。

問題是:如果一百分的系統不是一百分,因為滿分是兩百分,甚至是一千分呢?於是,沉迷於豐富訊息量的你我,就有努力不懈的空間。擁有黑膠唱盤的樂友們,需要為了升級,把自己扔進更大的錢坑嗎?我認為動動手,微調針壓、抗滑、VTA,甚至微調音響空間的家具擺設,都會有很大的收穫。

2015-12-26

『版本比較』是很有趣的事,重點不在輸贏,而在過程:兩張相同版位的黑膠,為什麼呈現出來的聲音不同?哪些地方不同?有多麼不同?

當我是 DJ 學徒,學習對拍的最好方式,就是拿兩首相同歌曲的黑膠唱片,分別放在左右唱盤,我的師傅會一直亂動左邊唱盤的 pitch(速度),而我必須立刻調整右邊唱盤的 pitch,讓兩首歌持續保持重疊狀態,這是 DJ 的基本功,如果你是 Scratch 的 DJ,也有類似的訓練,叫做 Juggling。

為什麼要拿『相同的兩首歌』練習對拍,而不是『兩首不同的歌』呢?因為前者難度更高:當速度改變,如何從相同的兩首歌,當下立刻判斷孰快?孰慢?

古典黑膠的『版本比較』,比 DJ 訓練難上許多:除了聆聽環境與音響系統,還關係到心的定性。兩張不同年代發行的同錄音,可以透過訊息量衰減,查知相異之處;但是,兩張相同年份發行的同錄音呢?Deadwax 都是 1S/A1,要如何分辨?

就好像同一個早晨,連續泡了兩杯咖啡,如何分辨異同?

對於消費者,分辨異同,似乎沒有意義,因為重點是『美味』;但是對於廚師呢?陳玉勳導演的《總舖師》,吳念真只要把手指下鍋,沾些湯汁嚐一嚐,就知道過或不足。為什麼他會知道?

『版本比較』是職人邁向達人的過程。

身為職人?還是達人?對於老綁,這是一個很真實的目標。看過獺祭社長櫻井博志的影片,努力的熱情,在心頭點燃了。



2015-12-27

耕者開幕前幾年,以為深入校園就能推廣黑膠,於是就答應某校邀約。大部份學校都沒有唱盤、擴大機、喇叭,只有麥克風。

於是,拆了店內的音響設備,汗流不息搬上車,路途遙遙到達校園,再請同學幫忙搬到教室,幾經波折,接通音響,播放黑膠,老綁的臉終於垮了。

垮掉的原因不是因為辛苦,而是容納 120 人的大教室、大窗戶,把音樂訊息量稀釋了,稀釋到只剩下皮包骨。老綁在台上拿著麥克風歇斯底里,大力鼓吹黑膠的美好,把一個個故事細細說,同學們也捧場得點頭如搗蒜,但是老綁卻非常心虛,因為只有老綁最專業,知道這一切攏是假。

下次再來吧?老綁堅定的拒絕了。不如,等有心人來小店,在我特調的空間,黑膠才能感動人。一位感動流淚的客人,勝過一百位網路按讚。

豐富的音樂訊息量,音響只佔 50%,另外 50% 的因素是空間,空間越大,變數越多,聲音越難調整。

2015-12-27

老師蒞臨小店,我喜歡和老師聊到音樂之際,他會將話題帶到音響。

我:什麼樣的音響,才是『最好的音響』呢?
師:最好的音響,會打破曲風的藩籬,讓人什麼都願意聽,而且越聽越感動。
我:包括大鍵琴、管風琴、長笛、鐵琴、搖擺樂、歌劇嗎?
師:當然,透過『最好的音響』,這些音樂都會非常動聽、耐聽,所以才有資格稱得上是『最好的音響』。

2015-12-29

2010 年,我把精神集中在調整唱盤,針壓、抗滑、VTA,牽一髮動全身,當音樂訊息量增加,我的嘴角上揚幅度也跟著增加。對於訊息量的控制,正在學習之中。

有一天,老師說:你可以到人客家走一走,聽一聽他們的音響系統,播放你賣給他們的黑膠唱片,會呈現出什麼聲音?這個聲音,會影響他們選擇的曲風及樂器,你瞭解後,對你和人客,都會有很大的收穫。

過陣子,人客來小店,提起家中音響系統,聽來聽去,總覺得『減一味』。我的機會來了,於是主動跟人客說,可以過去看看。約定時間,臨行前,突然緊張起來,打電話給老師,臨時抱佛腳:請問老師,在調整過程中,有沒有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老師說:調整好後,將音量轉大聲,如果聆聽過程無法自然放鬆,坐不住,就必須再次調整;另外,調整時,要使用各種曲風的黑膠唱片,在不同樂風當中,取得最大公約數,不能一味只傾向一種或少數曲風。

報告老師,學生知道了,出發。

2015-12-30

1994 年,我在台北西門町淘兒唱片西洋部任職,當時台灣的淘兒唱片,一家在成都路,另一家在忠孝東路。我服務的西門町店,共有三個樓層:一樓是東洋部,二樓是爵士部,三樓是西洋部。當時西門町淘兒唱片並沒有販售黑膠唱片,不過晚上我還在 disco pub 兼職,擔任早場 DJ,所以白天我在淘兒唱片聽 CD、做功課,晚上在 disco 播放黑膠唱片。

當年提供 DJ 的黑膠唱片行有兩家,分別是『交叉線』和『飛迅』,身為 DJ,你可以白天到這兩家唱片行試聽黑膠,或者,晚上到了 disco,這兩家唱片行都會派遣業務,把新發行的黑膠分送到每家店,店頭 DJ 只需要在進貨單核對黑膠數量並簽名,到了月底,業務一樣會到每家店,把退回的唱片收回。這個服務有兩大優點:第一,DJ 不必到唱片行,就可以買唱片;第二,DJ 直接在 disco 非營業時間,透過 disco 音響播放,對於音質的掌握更準確。 小宋唱片的宋大哥說,1990 年代,台北市有販售黑膠的唱片行,僅三家:38度C、越點、小宋唱片。相對之下,DJ 的黑膠市場,在黑膠唱片的黑暗期,正在發光發熱。

2015-12-31

2005 年,當我進入誠品音樂,我們除了在乎音樂,也很在乎客訴。回想 1994 年我在淘兒唱片,客訴電話很少;在誠品音樂館,員工管理更為嚴格,但是客訴比起十年前的淘兒,卻更多。

有一天傍晚,我在誠品敦南音樂館值班收銀櫃檯,客人來結帳,買一張 CD,我幫客人結帳完,一分鐘後,吳武璋先生從辦公室走出來,跟我說:你剛才被客訴了。

我整個頭殼都是問號。

武璋說:客人覺得你刷完條碼,把 CD 放在桌上的聲音很大,感覺是用摔的。

我知道一分鐘前的結帳過程,因為才剛發生完,但是我記不得我有『摔 CD』,結帳過程沒有任何不對。然後,武璋必須安撫我和客訴者,同時,我與武璋的考績單,都出現一個記錄:被客訴。

2005 年開始,食安風暴不斷。當我知道買家權益受損,有消基會保障,因為我在誠品,時常聽到:我找消保官來告你。可是,請問有誰知道:當賣家權益受損時,可以投靠哪個單位呢?通常大家都答不出來。

既然買方有消基會,賣方不知道有誰可以投靠,怎麼還會有食安風暴?

曾幾何時,買方與賣方,人的心,怎麼會越來越對立,越來越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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